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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哲按:
今天的讲述者张中臣,来自安徽省最北端的一个小村子,张中臣高中毕业后读了技校,后来进了厂,车间主任说,小张,再干十年你就是车间主任了。
但小张后来还是辞工北上,到了北京电影学院做保安,在这里,他结识了一群热爱电影的保安兄弟。
2019 年,这几位兄弟集资 50 万元,拍摄了他们的第一部电影,《最后的告别》,这部电影获得了 FIRST 青年电影展 2021 年度最佳剧情长片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。2024 年,电影在院线上映。
今天张中臣来讲述的,是一个追逐梦想的故事,也是一个故事中的故事。
* 提示一下,本期节目同时拍摄了视频访谈,你可以在 B 站和视频号里搜索「故事FM」订阅观看。
《最后的告别》
《最后的告别》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我发小的故事,他被他的父亲杀害了。
我把我的私人情感也放到了电影里面,我在想如果我的发小没有去世,那天晚上他逃出来了,他会怎么面对那些痛苦的、吓人的回忆。
他当时是一名保安,他的父亲从精神病院被释放出来了,但他不知道他父亲在哪里,他的父亲像一个游魂一样,一直萦绕在他的生活中。这个故事里没有很多的对话,因为我把他设置成了一个聋哑人,一个无法诉说的人。
最难的,也是我投入情感最多的一场戏是,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想淹死他,但他逃脱了,然后一直在路上跑,我们对着他的脸跟拍。
■图 / 《最后的告别》剧照
这是一场很简单的戏,但是我在其中投注了很复杂的情感。
我在想他那天晚上如果逃出来了,没有被他的父亲伤害,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我还会回想到我的童年,想到我们村子里的人和事。
我出生在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处的一个县城,叫作砀山县。中国北方平原上的农村都是一样的,包括房屋的建筑和村子的构造,村子外面被田地围绕着,一马平川。我们小时候会爬到高高的土堆上,因为那是最高的地方。
我的家乡是黄河故道经过的地方,所以它的土像沙子一样,很适合种水果,比如梨、苹果、桃子和杏,我的童年都是在果园里面穿梭。
我的母亲是农民,父亲是一个农村老师,我有一个哥哥、一个姐姐。
小的时候,我和村子里其他的小孩没有太大的区别。我 10 岁之前的时光是特别快乐的,和村里面的发小一起玩耍。我们放学会在村口的楼板上写作业,写完作业立马一起去玩。
■图 / 小时候的张中臣(右二)和伙伴们
事情发生在我小学三年级,暑假最后一天晚上。第二天就是 9 月 1 号,我们要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的,我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。我起床之后会去我发小们的家里走一圈,喊我的七八个发小起床,我们一起去上学。
9 月 1 号那天我们去到那个发小家的时候,他家的院子里面围着很多大人,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他的父亲被绑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上,身上都是血。
之后我就去上学了,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,我爸妈告诉我说我的发小死了,他和他弟弟都在 31 号晚上被他父亲杀死了。他的父亲本来就有精神病,当晚两个孩子都睡得很沉,他父亲就拿斧头把孩子们都劈死了。
这件事发生后,我忽然间觉得好多东西都变了,整个村子都不一样了。原本在农村,大家在夏天是不关门的,人们会睡在路上、房顶上,或者院子里。因为每家院子都有棵梧桐树或者杨槐树,所以很凉快。但是发生这件事之后,大家都觉得不安,不再一起玩了。
我小学四年级时,我爸想让我去好一点的学校,我就被送到了一所离我们村大概 20 公里的私立学校,是几个村民筹款盖的第一个私立小学。
学校是军事化管理,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。经历了我发小的死亡,我转学之后就不爱说话,变得特别的内向,会逃避和人交流,避免与人对视,在那个学校里我没有认识的人。
我记得我刚转学的那个礼拜,我妈去看我。因为她进不去,就只能在铁门外看我。我就不停地哭,她也哭,我边哭边用脚戳地,都快把地上戳出一个洞了。
我妈就说咱不上了,咱回家。但我说来都来了,就上完吧。
当时学校还没建完,所以没有考试的空间,老师就让我们把桌子搬到旁边的麦地里,大家坐在那考试,老师就在前面监考。特别有意思,很荒诞,有点魔幻,但很真实。
因为我们学校是军事化管理,老师都很严格。我每天就是学习,没有玩的时候,所以我的成绩变得特别好,考上了很好的初中,就去县城上学了。
我上的中学是我们县最好的初中,里面 80% 的学生都是县城的孩子。当时我在我们镇上算考得特别好的,进入这个初中之后才发现,在这个班级里面只排在十几名。
我去县里感受到最大的变化是关于阶级的。,我发现同学们穿的、吃的、发型都是我没见过的,我就特别好奇,为什么他们的衣服都设计得这么好看。我那时候穿布鞋,他们穿美特斯邦威的鞋。
我就特别逃避,特别自卑。因为我是住校生,我不想让同学们看到我爸骑着自行车来看我。他会用塑料袋装着从家里带的食物,我觉得有点羞耻。然后我就变得有点叛逆,原本是半个月回一次家,但我就不想回家。
我想要新鲜的东西,就跟着同学去游戏厅,那是我第一次进游戏厅。在我们县城有很多混子,当时大家会拉帮结派,我也没有任何交往很深的朋友。
上高中后我开始喜欢去网吧。有天晚上我去网吧包夜了,第二天上课在睡觉,老师把我父亲叫了过来,那应该是我父亲第一次被叫到学校来。老师把我的情况描述得很严重,劈头盖脸地说了我父亲。
那条走廊很长,我父亲就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下着的雨。我慢慢地靠近他,感觉自己快崩溃了,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伤害了他。因为我们村的人都很看好我,我爸又是一个老师,但我之前都没有体谅过他在村里面遭受的一切以及他内心的难受。
到了县城读书,巨大的城乡差距让张中臣有点无所适从,中考和高考都不顺利。高中毕业那一年,家里的经济很拮据,谷贱伤农,那一年家里种的梨只能卖 3 分钱一斤,卖出去是赔钱的,只能往沟里倒掉。 为了不给家里添负担,张中臣也不想读书了,去投奔打工的哥哥。跟哥哥在工厂里打了两个月的工。
张中臣的哥哥是一个关键的人物,哥哥从小就喜欢文艺。张中臣还记得,小时候哥哥参加文艺演出,自己模仿包公断案写了一个剧本,自己做造型、化妆、表演,全家人都去看他的演出。 哥哥曾经想考美院,没有考上,家里经济压力大,就没有复读,去了富士康打工。后来哥哥知道北京电影学院可以旁听蹭课,就跑去了电影学院做保安。 打完两个月工,张中臣的父亲给张中臣报了西安的一个技校,某某机电信息学院。
我爸当时说了一句话,「无论如何你都要读一下。我没求过你们任何事,但这个学你一定要上。」所以我就报了模具制造专业,背着包去了西安上学。
我这两年的日子过得也是浑浑噩噩,每天和舍友去网吧玩。我虽然在西安这个都市里生活,但是和外界其实是隔离的,比如我在西安从来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。
两年半之后,学校就要分配工作了,他们把我们派去一些工厂。但我不想去,因为听说这是学校和工厂的一种合作方式,让学生充当免费劳动力。
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安徽芜湖的奇瑞汽车工作, 2010 年的冬天我就去找他,询问我能不能去奇瑞上班。但奇瑞不招人了,我也只能先在那暂时落脚,快过年了我还没找到工作,身上也没钱了。我也不想回家要钱,所以就一个人过年。
过年的时候饭馆都关门了,没有吃的,只有大餐厅才有年夜饭,但我也吃不起。我就买了几桶泡面在房间里吃,然后和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哗哗地哭。
过完年之后我开始找工作,后来去了美的空调干活,每天特别累,是流水线的体力劳动。
这是当时我唯一能走的路,你不需要思考。在中国,可能 98% 的农村孩子没好好去上学、高考,就去厂里打工,这是很正常的现象。干活是你应该做的事,好好干然后赚点钱,就这么生活挺好的,不要想太多,也不应该想太多。
接触电影
在工厂,大家都没有太多的需求,就是一起玩、一起累、一起喝酒、一起唱歌。我妈对我的期许就是在附近买个房,找一个工厂里女孩结婚生孩子,就一直在工厂里面生活,我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,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。
这时候我就给我哥打了一通电话,我哥说,「那你来找我吧。」
我就去工厂的办公室辞职,进去以后那个车间主任还不想让我走,他说「你在这再干五年就能当组长,八年就能当工段长,十几年后就是车间主任了。小张啊,你很有未来,你是技校毕业的,也很有潜力。」
辞职后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我在等公交车的时候,看到了彩虹,我还用手机拍下来了。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征兆或者隐喻,之后就上了公交车,坐火车到北京西站,我哥在火车站等我,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到了北京电影学院。
电影学院的保安宿舍是分散的,我哥的宿舍是在电影学院 C 栋动画学院的角落。宿舍里有一张很小的上下铺的床,他和另一个保安一起住。他上班的时候我睡觉,我们俩错开时间。
我记得是 2011 年国庆到的北京,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工作,在学校附近晃荡了将近一个月,我哥实在看不下去了,他说「你没事的话就去听听课。」
我就去距离他宿舍 100 米的 C 栋的 114 阶梯教室上公开课。当时是一个女老师上课,她进来先把灯都关了要放电影,我还想怎么不上课先放电影呢。
之后她就开始放李安的《饮食男女》,有一场戏是他们一家人在吃饭,老师就分析镜头语言,这是怎么拍的,为什么给这个镜头。我没听懂,但是觉得挺好玩的,就很专心地继续听,没有开小差。
我听不懂她说的景别,全景、中景、近景,也不明白机位的运动和表演之类的,但我都在听。后来我哥给了我课表,当时的课表都是公开的,外面的学生也可以复印课表,就知道每节课的时间、地点和讲师。
我听了大概一个月,我哥问我怎么样,我觉得挺好的,他说那我给你办入职吧,就这样开始了 4 年的保安之旅,直到 2015 年离开保安队。
■图 / 张中臣在电影学院上课
入职之后我就住到自己的宿舍,然后就遇到了那些小伙伴,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在这学习电影。除了我哥以外,我认识的第一个哥们叫赵国栋,我们都叫他「果冻」。他初中没毕业就来这儿当保安,个子很高,喜欢打篮球。
是他先学的剪辑,所以我练剪辑就用他的电脑,Final Cut Pro 这个软件只有苹果电脑才能用。
然后又遇到了东北师范大学毕业的一个朋友,叫「想哥」,他想来这考文学系的研究生。他的阅片量很广,我看的电影很多都是由他提供的,我第一次看贾樟柯的电影就是他提供的碟片。
我还认识了王耀德,他是湛江人,由于家庭变故有些抑郁,高中没毕业。他在买火车票的时候,随意挑了一个地方,就来到了北京。到北京后他去了牡丹园,然后溜达到了电影学院,看到门口写着「招保安」,他就入职了。
耀德是我的舍友,不爱说话,也没说想要学电影。我感觉他的形象特别忧郁,像李康生,他的眼睛很有神。后来他开始抑郁、失眠、脱发。
保安兄弟里还有坤阳,坤阳来得比我晚,他是我们的制片人。我记得很清楚,坤阳背着一个旅行包问「你们这招人吗?」
队长说「你下午就可以来上班。」他做了两年保安之后,想慢慢地转到制片的方向,他就去了广告公司上班,做制片工作。
还有像崇理、邵光这些人,他们不是学电影的,他们是想要考北大研究生的,但北大的保安和我们是同一个公司,把他们扔到了电影学院,我们就成了舍友。
他们喜欢音乐,喜欢听民谣、听现场。崇理是重庆大学毕业的,他的大学很好,所以他的认知是比我们更高的,在聊天的时候,他能给我们打开很多东西。
我们每天就聚在一起聊电影,而且我们最喜欢电影学院的暑假,因为暑假期间学校都是空的。我们在里面练习短片,拿手机拍,写点东西,感觉整个电影学院的校园都是我们的了。
■图 / 张中臣毕业和保安服的合影
爱哲:那时候作为电影学院的保安。你们跟电影学院的学生或者老师有交集吗?
没有。这也看个人,我们都是那种比较回避型人格那种。
但是有一次,我和文学系的一个学生聊天,他不知道我是保安,我俩在二号公寓门口聊了一宿,每个人抽了两包烟。聊导演,聊大师,聊作品风格。他不知道我是保安,反而能更好地建立正常的交流。那次聊完之后,我觉得我没有白学,我觉得我学到东西了。
爱哲:有没有某一堂课或者某一个老师特别让你着迷,因此对电影产生了兴趣?
其实不是因为课或者老师,是电影本身。因为我有一次看了侯孝贤导演的《童年往事》,我在想这拍的不是我的生活嘛。《童年往事》里有一幕是一个老太太在村里的大槐树边走边喊「阿孝咕吃饭了」。我爷爷或者我妈叫我吃饭的时候,也是在村子里喊我,我就觉得这就是我的生活。
爱哲:以前看大片的时候,你可能觉得自己生活以外的东西才是电影,但现在你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是电影。
对,打开了一个门,之后就想不停地看更多不一样的东西,感觉自己完全被吸进去了。
2012 年的时候,我尝试考电影学院的继续教育学院,然后考进去了。它是非全日制的,礼拜六和礼拜天上课。上课的老师全是电影学院的老师,而且是在本校上课。
我考的是导演剧作方向,我们上完夜班之后,早上 7 点交接班,我就回趟宿舍把我的制服换下来,换成一个正常的衣服去学校食堂吃个饭,然后去课堂里面听课。
第一次拍短片
爱哲:一晚不睡觉,你第二天有精神上课吗?
我不一定要听全天的课,而且最主要是年轻的时候真的能熬,走的每一步都很有劲,有激情。我也不做其他事情,每天就看片,然后回到宿舍和几个哥们聊电影。他们把听课的集锦分享给我,我也把今天听的这节课好的内容分享给他们。我们几个朋友还互相帮忙,一起拍短片。
我记得第一次拍短片,初期好像才花了 300 块钱,最后杀青我请吃饭花了 800 多,但是那个片子没剪出来。
爱哲:片子讲述的是什么故事?
这个短片的名字叫《因果》,是关于一个保安在查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,他去调查这个秘密的时候失控了。但是我拍砸了,逻辑不清,内容捋不出来,而且那时候刚学剪辑,剪辑能力也很差,我就放弃了。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,也很丢人,感觉自己做不了这一行了。
到 2013 年,我们几个就打算再拍个短片。我想着这次拍个简单一点的,就写了一个恐怖故事,讲的是在学校暑假期间,一个保安在查楼的时候遇到了鬼,他想逃离这个空间,最后还是陷在循环里。
■图 / 一起拍短片
保安是耀德演的,想哥演的是鬼,我负责拍摄。当时氛围很好,外面下着雷雨,我拍了 4 个多小时,又剪了 3 个多小时。完成后我叫他们过来,关灯放片,他们被吓到了,都觉得拍得很好。我就特别开心,想着可以继续尝试做电影这件事。
在继续教育学院上课期间,张中臣经常跑去机房里练习剪辑,他琢磨了一个方法,就是把教父和无间道这些电影下载下来,自己重剪一遍,重新建立一条叙事线。 慢慢地,开始有人请他帮忙剪一些企业年会、领导讲话之类的视频,还能赚点收入。 再后来,因为那几年网络大电影特别火,他能接到一些网大的活儿。从给素材合板开始,渐渐地做助理剪辑、剪辑师。
然后 2016 年我偶然遇到了香港的一个导演,就是彭发。彭发是《无间道》的剪辑指导,他拿过香港金像奖最佳剪辑,他的成名作叫《见鬼》。他监制的一个网大,是我第一次独立剪剧情片。
因为之前我没做过独立剪辑师,我就报了一个剪辑助理的价钱,一天 150 元,很少。
第二天他们拿到素材给我,我就一个人,差不多一百天没出门,不停地干,而且我不觉得累,很爽。因为这是第一次剪剧情片,我很兴奋,心跳加速,我剪完之后,第二天彭导监制和导演来看片,我就站在后面看他们,他们看完之后就走了,我说这什么情况?
■图 / 自己剪片子
因为一直在工作,就没想那么多。杀青那天我最后离开。准备退房的时候,彭导来敲我门,他说你是在公司里干吗?我说我没有,我是独立的自由剪辑,他说你以后就跟我剪片吧。后来他所有的片子都找我剪。
2015 年我离开电影学院,崇理、邵光他们去做了程序员,坤阳就在广告公司上班,耀德去了广州,张秘密他们去拍纪录片了,我就一直在做剪辑。
我们分散各地之后,崇理他们在三元桥租房子,我租在东直门,我们基本上每个礼拜都要见面,一起去他们家看电影、聊天、喝酒,我们的情感是一直捆绑着的。
我们偶尔会想象一下大家各自的未来会是怎样的。
2016 到 2018 年这三年我剪了十几部电影,全都是你们不知道的片子。报酬不是特别高,但是能维持我的生活,还能留点积蓄。其实最主要的是,我学到很多剪辑相关的东西。当时我就对自己说了一句话:「剪了足够多的烂片,我就可以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了。」
在剪这种有问题的电影的时候,你能成长更快,因为你发现了它的问题,自己会避免踩这些坑。不管是制作层面的,还是创造层面的,在表演、摄影、班底搭建等方面都能学到东西。
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想拍一部真正的作品。
第一部长篇作品
爱哲:说说你的第一部长篇作品吧,从策划开始,你们几个兄弟是怎么聚在一起完成这部作品的?
因为当时大家的生活都变好了,像崇理他们的工资都挺高的。我们都有了一些生活的基础。马上 30 岁了,崇理特别躁,他总是问「什么时候整啊?我出钱支持你。」
当时我脑海里已经慢慢地有小故事了,我就写了特别小的分场,发给了耀德,因为我想让他主演。之后我觉得差不多了,就和崇理、坤阳他们几个去我租的房间旁边的酒吧点了几瓶啤酒,我说「我要整个东西了。」
我把我的积蓄全部拿出来,崇理和坤阳也都拿了一些他们的积蓄。后来还认识了一个叫语嫣的女孩,她是做网大发行的,她也没看剧本,就给了我一笔钱。大家一共凑了 50 多万,就开始筹备了。
2019 年年初,我们就开始去选景。我们回到制片人陈坤阳的河南老家,住在村子里面。
我们那个片子是从 2019 年 6 月初到 7 月初,拍了一个月。拍完之后我自己剪,先给这几个保安哥们看,我当时很忐忑。
剪了一年后,在 2021 年 3 月份定剪,我们就试着报名电影节,之后入围了 FIRST 影展,很幸运地获奖了,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导演奖。
■图 / FIRST 影展获奖
爱哲:宣布获奖结果的时候,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?
获得最佳导演奖之后,我发表完感谢词就回座位了。但没想到还有一个奖,因为我之前把获奖感言都说完了,当时大家都在台上,我就让其他人说。我觉得他们需要被大家认识,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电影。
-5-
尾声
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,会想想这几年的变化和经历,有开心的时候也有难受的时候,但我觉得难受的时刻更多一些。我现在偶尔也想回到过去,那时候很简单,现实和心理的压力都很小,怀抱着一腔热忱。
大家聚在一起,除了学习和交流电影以外,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真的懂你的诉说对象。我们不是为了满足对方的需求去建立情感,而是互相喜欢对方,愿意和对方待在一起,这一点很难得,我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关系了。
我来北京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这帮朋友。
去年我们的电影上映的时候,电影学院邀请我们去放映了一场,但我没体验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。
疫情之后,北京电影学院和大部分高校一样,维持了封闭的状态,蹭课、旁听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。张中臣很感谢那四年的时光,像是完整地上了四年的大学。 张中臣的保安兄弟们现在还都在拍电影,耀德在做幕后,坤阳在做制片,张中臣在准备下一部片子。他的哥哥也已经拍完了自己的作品,后期马上完成了。 期待他们的电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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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讲述者
Staff
讲述者 |张中臣
主播|@故事FM 爱哲
制作人|王家猫
文案整理|爱哲 俞柯伊
声音设计 |李磊
运营|鸣鸣
BGM List
01.贴地飞行 - 彭寒
02.暗的崎岖 - 桑泉
03.life circle - 彭寒
04.The awaited little - 彭寒
05.精神气- 桑泉
06.珍贵的人 - 彭寒
bd@storyfm.cn
出品|声音故事传媒「故事FM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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